沒有店的老闆娘

2014-11-01 00:00:00

那天，我跟你的媽媽，陪著你離開……！

上大學後，我不顧大家的反對，堅持一個人搬到外面住。到了外面之後我就像脫了韁的野馬，我狂奔，我失控，我嘶吼，我竭盡所能的讓自己精疲力盡，甚至我到了瘋狂的地步。

我忘了我是誰！我忘了好學生以外的人生。

除了忘記之外，我還是有學會的，我還學會了對父母親的眼淚視而不見，我還學會了對父母親的嘆氣聲聽而不聞。我極盡激烈的踩在瘋狂與崩潰邊緣，我試著讓自己冷靜，然而我冷靜後卻變得冷漠，冷漠後甚至變得無情。但這對我來說，這已經是最好的狀況，所以我接受了這樣的自己。

雖然我的感情一蹋糊塗，不過我的學業依舊精彩，精彩的足夠讓我暫時看不見我心中的缺，它的色彩足以彌補我心中留下的灰白。

啊！我想起來了，原來這就是我想要證明的證明。

自從我搬出去後，我就再也沒有踏進爸爸媽媽的視線內，開始我以爸爸媽媽曾經給我的藉口，我要認真，我要用功，我要當好學生。

後來我再以爸爸媽媽給我的藉口，我要考試，我要讀書，我要第一自願。

再後來，我依還是以爸爸媽媽給我的藉口，我要努力，我要上進，我要多方學習。

最後，我依舊是以爸爸媽媽給我的藉口，我要生活，我要麵包，我要精盡才藝。

一轉眼，我消失在爸爸媽媽的世界已經十四年，我斬斷所有跟爸爸媽媽的連繫，我都不予理會，我也斬斷爸爸媽媽所有的關心，我都置之不理。

爸爸媽媽也沒有取得連絡我的辦法，因為舊的朋友就算覺得我不對，但還是選擇沉默的全站在我這邊，而新的朋友根本就不認識爸爸媽媽，更別說要提供什麼消息給爸爸媽媽。

過了好久好久……

「妹妹啊！我是媽媽…」媽媽嘆氣了，半晌後繼續說：「妳爸爸生病了，情況很不好，所以……回來吧！回來看看爸爸媽媽！」這示弱的口吻讓我感覺陌生，沒有了以往的強勢，也沒有了以往的命令，更沒有了以往的絕對，唯有剩下的是我不認識的語氣。

我是個好學生，我永遠風光的站在第一自願，我是個好學生，我永遠光榮的順利畢業，但除此之外……除此之外呢！

我承認！除此之外，我什麼都沒有及格過。

反覆聽著留言，不知不覺夜沉了，而我心也沉沒了。我並沒有去想爸爸媽媽是怎麼得到我家用的電話號碼，說實在的，也沒有必要去想。

終於我拿起了電話，撥打了回去。

「喂。」這是媽媽的聲音，原來我沒有忘記。我的心卻更加沉沒了，我並沒有哭時的猙獰表情，也沒有流淚時的微微啜泣，但我確定我哭了，因為我的眼淚滾燙了我冰冰冷冷的心。

「喂！請問哪位，要找誰…？」這是媽媽的聲音，雖然有些不一樣，但我能確定，這是媽媽的聲音。

「…媽！」我開口了，清清淡淡，有些虛弱，有些複雜，以及讓我自己也感到諷刺的是，還有些陌生。

記得上次我叫媽，好像已經…已經是…十五年前的事了！就是你不在的那個夏天，我忘了我是有爸媽的孩子。

「是……！」話筒傳來媽媽由不確定轉激動的嗓音。牽引我的心顫抖著，我加速跳動的心，證明了我激動的情緒。

但我不願意我這顆心有這樣的跳動，於是我殘忍了，「妳後悔了嗎？」媽媽沒有說話！但我聽見了媽媽痛的聲音，我聽見媽媽啜泣的聲音，我聽見媽媽輕輕擤鼻涕的聲音，我還聽見媽媽欲言又止的聲音。同時我也聽見我深沉哽咽的聲音，「妳後悔，把我教成這樣的女兒了嗎？」

我太殘忍！於是媽媽更加的沉默了！

我猜想，是因為媽媽壓住了話筒，所以我只能聽見更沉默的表白。不過還好，我已經沒有話說了，畢竟，我的心還是缺的，而我的人也缺了。

 良久良久……良久良久……！